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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很想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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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很想你

今夜的丹江溫柔浪漫,處處都是熱烈璀璨的風景。

沈枝沒想到會遇到席地賣花的蘇晗,向何述之打了招呼後一同賣花,後者待在附近莊野的表演地,安靜地凝視著臉帶笑意的沈枝。

莊野朝著群裏丟了張照片,框進了何述之和沈枝,那個眼神,從相機裏都埋藏不住。

角度原因,蘇晗入境了小半張臉,岑溪卻因為這一點點線索從滿滿的工作中擠出時間前往。

裴桓純屬是擔心左鳶,緊跟其後。

看到照片的左鳶,不停地翻閱記憶,她總覺得自己似乎是見過照片上的女人。

而且還畫過她。

左鳶拿出畫冊,根據不清晰的記憶翻找,終於在五年前的一本畫冊裏找到了。

那是在一座寺廟上,左鳶去尋找靈感,那時她暗暗向何述之傳達心意,卻被清晰明白且堅定的拒絕,就好像她再也沒有機會了。

畫了那麽多年何述之,見過很多次他的落寞,左鳶本想畫自己,自畫像再無病呻吟很沒有意思,於是她去了寺廟。

於人間煙火處,凈水池畔,燭火搖晃不休,寺前有一女子靜默而跪,雙手合十,身形單薄卻給人一種堅守之感,一條紅絲帶被寫上姻緣,隨風擺動。

沈枝跪得虔誠,眼裏情緒濃烈,此時她剛剛知道何述之的深情,“我也不知道為什麽,”她也不知道在問誰,“他又不是不喜歡我,他甚至很愛我。”

“求了上上簽,系了紅絲帶,能不能讓我再勇敢一次,看看這次能得到什麽,或許是一句,我也有一點想你。”

左鳶在她身上看到了同一種落寞,和何述之給她的感覺一樣,於是她畫了下來,等到想要去詢問那人時,早就不見蹤影。

現在她明白了,自始至終,身外客,是自己。

裴桓在何凝婚禮結束後對左鳶說,“我不會勸你放棄,但對你而言最好的路是逼自己慢慢放棄。”他頓了頓,“你以為何述之為什麽一直定居在南昔,為什麽會在南昔大學當老師,為什麽每天都會站在路牌下,又為什麽每天都會經過玫音巷。”

左鳶沒有吭聲,她聽到裴桓在紮她的心,斷了她所有的路,“因為他在等一個人,他等了那個人十年,現如今那個人回來了,你覺得自己還會有一丁點勝算嗎?”

左鸞這才擡頭,一雙受傷的眼睛像是有流淚流出:“……裴桓,你沒有騙我?”

裴桓搖頭,“你也可以去問莊野,他都知道要叫沈枝何嫂,述之等了十年,你就也要等十年嗎!這一輩子,除了沈枝,何述之不會喜歡任何人。”

左鸞低頭不語,似有哭腔,不知道要向誰求助,“我就是想知道,玫音巷的沈家姑娘究竟長什麽樣,是個怎樣的人,才能讓何述之站在路口等了整整十年。”

現如今,群裏的那張圖片,手裏的這幅畫,都像是在說:你現在知道了,你五年前就知道了。

她在姻緣廟看她求簽,也沒什麽特殊的,小女生一個。

左鳶發現自己並沒有入場券,沈枝不過是一個愛哭鼻子的小孩罷了。

唯一特殊的是,何述之愛她。

莊野悄悄來到何述之身邊,撓著腦袋,欲說不說的模樣看著挺奇怪。

何述之撞了他一下,“怎麽了,扭扭捏捏的。”

莊野聲音很低,“我怕你罵我?”

何述之不解,“我為什麽要罵你?”

莊野說,“何哥,那我說了,你要罵就罵吧 ,打也可以,下手輕點就行。”

何述之笑道:“什麽毛病,說吧。”

“其實我在五年前見過沈枝。”他記得特別清,那一天何述之參加了一個攝影作品展,將全部照片都買了回來,連續好幾天都一個人待在一座畫室裏,出來後又去城南種玫瑰,總之很落魄難安。

何述之的眼裏有了波動,輕聲道:“我知道。”

之所以買了所有作品,是因為那個展的主人是沈枝,他當時還以為沈枝連辦展都不想親自到場。

“這不是重點,”莊野徹底洩氣,破罐子破摔,“我當時罵她了,在她一無所知的情況下,以為你出頭的名義。”

何述之沒說話,看不出情緒如何。

莊野更怕了,不過到了這關頭,他一鼓作氣,“我說:你沒有那個意思就不要誤導別人,看別人為你傷心難過流眼淚很有成就感嗎……”

他聲音越來越低,其實也不太記得後面說什麽了,“反正就是,我一不小心把高考結束那天你哭的事情捅給她了。”

“然後她像是要哭了,滿臉自責,還有難受,我就楞住了,最後在路邊我看到有一個人下車把她帶走了。”莊野說完了,他也知道自己嘴把不住門,藏不住事情,年少輕狂也總做錯事,那畢竟是何哥喜歡的人,但是她讓何哥哭了……

“都過去了。”何述之說。

他起身走向沈枝那邊,拍了拍莊野的肩膀,“沒事,我先和她回家。”

“哦。”莊野聲音還是有些悶。

正巧岑溪來了,蘇晗被迫退出和沈枝的聊天,何述之過來,兩個人就一起離開了。

知分寸,守進退。

當年沈枝的媽媽就是這樣對她說的,告訴她來日方長,等到高考結束後讓何述之來當她的家教老師。

結果……

何述之打算離開,黑夜裏情緒總是不易控制,沈枝腦子裏的弦斷開,她竟然害怕看到他的背影,她原來不想要看到他離開自己。

在門口,沈枝直接抓住他胳膊親他,剛剛是綿綿江水,現在是洶湧波濤。

少年人的熱烈依舊惹人註目,於是月亮垂下眼眸輕看,墻面上似乎有人影成雙。

他們現在已經在一起了,這是她男朋友了。

樓道的燈響了起來,灑下一地星光,何述之靠在身後扶桿上,承受突如其來的放肆。

下一秒,何述之往前,推著她往後,從門口走進了屋裏,房門被關上,她被摁在玄關處親,房內燈沒開,沈枝在這一刻不再害怕黑夜,氣息交纏,又因視線不明而徒增旎旖。

一時間時空錯亂,不知今夕何夕,窗外銀杏樹隨風輕搖,樹下的人影得以登堂入室。

親著親著何述之就感覺到不太對,嘴裏有鹹鹹的味道,於是他放慢了速度,不再橫沖直撞,而是慢慢研磨,撫慰一般,不離開她的唇,卻也不更進一步,給予相碰觸的安全感,他小聲輕問:“怎麽還哭了,弄疼你了?我輕點,不哭了,好不好?”

沈枝沒說話,何述之又嘗到了一滴眼淚。

他心有餘悸,聲音微啞:“枝枝。”

她答:“嗯。”

何述之還在擔憂,他知道,沈枝的這個“嗯”,不是回答“弄疼你了”“不哭了”,而是回應那一句“枝枝”。

她不討論其他,只是在他叫她名字的時候開口回應。

何述之終於離開了唇,吐息至耳畔,一遍又一遍,不厭其煩地叫她名字,沒別的不同,只是每一聲都很溫柔,如春波輕漾,讓人心頭熱:“枝枝……枝枝……枝枝……”

她的回答從“嗯”增加到了:“阿述……哥哥……阿述。”

何述之統統應下,抱她在懷裏,輕拍她後背:“是我。”

半響,懷裏那人呢喃出一句:“我很想你。”

我每一年都很想你,很想回到你身邊,想陪著你走過青春年少,度過大學時光。

何述之輕輕撫摸她後背,像是在順毛,溫柔道:“聽到了。”

他叫她:“小青梅。”

月亮永遠高不可攀,可月亮同樣深情無比,於是她留在原地乖乖等候,像極了煙尾巷裏被叫做小青梅的那只貓。

到了臥室,沈枝在床上躺好,何述之伸手想要提她把燈關上,沈枝抓住他的手:“別關燈,黑。”

“好。”何述之順勢牽住她的手。

“你要回家了嗎?”沈枝枕著他的掌心,很溫暖。

“嗯,很晚了。”何述之用另外一只手撥弄她的頭發。

“不可以留下來嗎?”沈枝聲音輕輕地,像是很認真地在詢問他。

何述之捏了捏她的臉,“我也做不到買櫝還珠。”

都登堂入室了,又豈能始終君子。

“那明天我還能見到你嗎?”沈枝問。

“當然。”他答。

“那你走吧,註意安全。”沈枝松開手。

“好。”

夜色漸漸深了,何述之又在樹下站在很久,不知過了多久,各家各戶都入眠,他擡頭看去,沈枝臥室的燈熄滅了。

何述之想起沈枝說的別關燈,有些納悶,而他發現樓道的燈也不亮了,原來是停電了。

那麽她現在會不會不太好,於是他想要去找她,敲門的時候沒有人應,於是何述之幹起了老本行:爬樹。

沈枝縮在角落裏,她害怕黑暗,總讓她想起曾經無比厭惡的記憶,風吹窗戶吹進來,一片黑暗,整個世界暗無天日。

何述之從窗邊進來,慢慢走到她面前,抱住了她。

沈枝感受著被擁抱的溫暖,她知道這是何述之,原來黑暗裏會有光出現。

“我告訴你一個秘密。”

何述之耳朵湊過去,沈枝湊過來,在他臉側親了一下,然後腦袋一歪,倒在他肩膀上不動了。

“別走了,”她說,“我害怕。”

“好,”何述之說,“我們住一起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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